现代化运动既然是对人类固有的文明秩序的一次大解构、大调整，那么它对世界各个民族的传统文明也就必然会带来巨大的冲击，那往往是连血带肉、非常痛苦的割舍。
今天与您分享的是余悦所主编的《茶理玄思·茶论新说揽要》（光明日报出版社2002年4月出版）中论文摘要的内容。
(二)
现代化运动既然是对人类固有的文明秩序的一次大解构、大调整，那么它对世界各个民族的传统文明也就必然会带来巨大的冲击，那往往是连血带肉、非常痛苦的割舍。我曾经读过墨西哥大诗人巴斯(Pas)的诗句，他的国家和民族也面临着西方现代文明的冲击，他感到非常痛苦，但是他说，墨西哥别无选择，只有走向现代化，这就像萨特所讲的“我们命定的要自由”一样，我们也是命定的要走向现代化，为此，我们不得不割舍掉许多我们心爱的东西。
同样的，当西方的现代思潮冲破了封闭的大门，像潮水一般涌入中国的时候，中国的许多文化人也是感受到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譬如王国维，这样一位对中华文化有着深厚感情，同时对西方文明也有着深刻了解的大学者，当他预感到自己心爱的文明将要随着现代化大潮的到来而消亡、而他又无力回天的时候，他只能选择一个结局，那就是以自己的生命去殉道，跑到颐和园去投湖。这正像陈寅恪先生在为王国维先生所写的挽词中所指出的：“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迫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这就是说，王国维先生的自杀，其实也是一种文化抉择，它反映了中国第一流的读书人在西方的现代化潮流袭来时所表现出的极度无奈、极度悲哀、极度矛盾和极度痛苦。
印度的精神领袖圣雄甘地本来是接受西方教育，而且是致力于印度的民族独立、推进现代化的先行者。可是，当他意识到西方的现代文明将有可能冲毁印度传统的文明秩序时，他毅然脱掉西装和皮鞋，放弃了火车和汽车，打着赤膊，脚穿草鞋，手拄竹杖，徒步走向民间，用这种方式来抵制英国大规模的纺织品倾销和大工业侵袭。他以此向世人表明一种信念：现代化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如果让我们以牺牲自己的古老文明为代价，那么我们宁可不要现代化。相比之下，他的接班人尼赫鲁显然更实际一些，他尽管也很痛苦，但还是选择了现代化道路。
